文／賴韋廷．圖片提供／許玉鈴、呂旭振

台灣是水果王國，從平地到高山，各種溫熱帶水果隨時序產出，是餐桌的最佳配角。然而，近年來，極端氣候型態輪番上陣無法捉摸，導致全台從北到南的水果逐漸減產。

一年一收的水果，一次天災就全軍覆沒，讓許多果農成了名符其實的「氣候難民」。

你可還記得，2021年夏季的連續豪雨，讓人們的生活不便，也重創中南部瓜果產地，影響所及使得全台從夏季到秋季的水果到貨量銳減一半。根據農委會近十年統計的水果產量變化，可以發現水果減產的趨勢，而暖冬、寒流、乾旱、雨期長等「極端天氣型態」正是主因。專家指出，極端氣候如果發生在果樹成長的關鍵期，如抽芽、開花、結果等階段，就會大大影響產量。

連續豪大雨 主力瓜果到貨量稀少

回顧2021年10月中旬，「一顆木瓜賣200元」 的消費新聞引人注目。走進傳統市場，發現木瓜不僅很難買到，就算買得到，價格也貴得令人咋舌。木瓜價高，原因在於到貨量稀少，禍首就是2021年8月集中於苗栗以南地區，將近兩週的豪大雨。

「2021年的水果到貨量實在太差了，無論是有機市場或一般批發市場，和往年同期相比，大約少了一半。」有機物流業者福業國際總經理李逢祺透露。木瓜、芭樂與香蕉向來是市場上接受度最高的3種主力水果，其中一項若產量不足，物流業者就會增加其他兩項的供應量，使通路不虞匱乏。

然而，2021年上半年，中南部地區先是經歷乾旱，至少兩個月沒下一滴雨，接著夏季卻遭逢連續大雨。好不容易在乾旱中存活的瓜果，正進入成熟結果的關鍵時期，大水一淹，幾乎全軍覆沒。

因此，從夏季到秋季，各類水果產量都銳減，物流業者經常無法如期交貨給通路商，即使勉強交貨，數量也很少。根據農委會發布的「2021年8月上旬西南氣流豪雨農業災情報告」，這一波災情中，前5大受損農作物之首就是木瓜，損失金額逾億元。

半年沒收入 一甲地的木瓜樹幾乎全死光

零售價格、災損金額都高如天價，令人難以想像，但是產地農戶們的處境又是如此真實。「連續下一星期的雨，木瓜的根就會受不了，更何況連續下雨兩週。我們的木瓜，幾乎都死光了。」位於台南市玉井區的農裕有機農場，以有機木瓜為主力作物。由於農場主人黃淑月、許玉鈴母女精於田間管理，除了碰上短暫雨季時稍有停頓，其餘時期每個月都能向里仁供貨1,200至1,300公斤的木瓜。但是去年在8月之後就交不出貨，長達半年沒有收入。

往年夏季的颱風也是木瓜樹的天敵，卻極少造成如此大規模的損害。黃淑月分析，強風固然會將樹吹斷，但颱風2、3天內就離去，樹的根部也還健在，大約3～4個月後就能重新結出果實；而連續的大雨卻對木瓜樹傷害很深，一來日照不足，會使樹體衰弱；二來土壤一直處在高含水量的狀態，木瓜的根系因此受損腐爛或感染病害，最終導致植株死去。

如此一來，農戶必須從頭開始種起，就算不計整地時間，也至少要花大約11個月，木瓜樹才能重新結果。

▲受去年上半年的乾旱及8月連續豪大雨影響，中南部的木瓜產地損失慘重。

溫網室洋香瓜也受不了連日的大雨

場景往北移，嘉義縣太保市盛產俗稱網瓜的網紋洋香瓜，呂旭振是此地唯一的有機瓜農。他栽種的本土品種台南13號，果肉呈黃綠色，口感細緻清爽，甜度高，吃進嘴裡還能聞到果香。呂旭振的網瓜原本每年都能收穫6千顆，去年卻在開花期遭逢連續兩週的陰雨天，最終僅收成了大約2千顆。

▲在連續降雨攪局下，讓網紋洋香瓜難以在開花期授粉及吸收陽光，影響收成。

「夏天遇颱風，下大雨很正常，但沒有像這樣連續下兩個禮拜。」呂旭振表示，連續降雨導致空氣中濕度太高，網瓜在開花期難以成功授粉，並且吸收不到足夠的陽光，因此生長緩慢，影響了後續網紋裂紋的成形與果實甜度。在連續降雨攪局下，即便他天天巡視溫室，親自以手工授粉，但網瓜仍是「不甜，紋路又稀疏」。

當極端氣候成為常態，有機水果的種植勢必更難。面對氣候變遷造成的鉅額損失，農民並不氣餒，改栽新品種、調節耕種的季節、請通路通融到貨量，都是目前仍在嘗試的因應方法。

◎ 原文刊登於《里仁為美》 第68期 P10~1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