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曾怡陵、攝影／黃基峰

幸福農莊位於淡水山區，紅磚老屋內外可見陰乾的芝麻植株、為了讓養分回流到種子而倒掛的穀物及種苗等，呈現不同於一般農場的幽靜氛圍。

農莊主人夫婦黎旭瀛與陳惠雯堅持作物留種，讓種子記憶生長時的風土氣候，世代傳承，演化成更適合在地環境生長的品種。

 

「大女兒2歲時異位性皮膚炎發作，全身流血流膿。」現為眼科醫生兼務農，也是秀明自然農法協會理事長的黎旭瀛回憶，過去曾接觸秀明自然農法，但並未認真看待，直到大女兒發病，嘗試自然農法的食療後成效良好，才讓夫妻倆決定投入耕作。而自家採種，就是秀明自然農法的要件。

讓種子記住土地和風雨　擁有演化的能力

秀明自然農法的原則是作物不需要施藥施肥，讓乾淨的種子種在乾淨的土地上，是最理想的耕作狀態。因為農藥等毒素會殘留在種子裡，所以透過自家採種便能採集到純淨的種子，也能避開買到基因改造或基因編輯種子的風險。「另外，種子是有記憶的。」黎旭瀛說，作物於春天播種，經歷炎熱的夏季、颱風等，種子會將這些記憶和生存法則傳承給下一代，也因此作物會愈來愈適應該地的氣候環境。

農莊約有150種作物，皆盡量留種。不同作物的留種難度不一，如白蘿蔔要等採收期後3個月才能採到種子，牛蒡的採種則要花成長期兩倍以上的時間。採種的時間愈長，作物被病蟲害侵擾的風險愈高。

▲黎旭瀛選果實飽滿者採收種子，透過一代又一代的留種，保留最適應當前環境的種子

留種和採種　是一門農家藝術

陳惠雯猶記得剛開始種秋葵時，鄰居總認為他們一定是不懂得施肥，植株才長得那麼矮。她不服氣，選植株大者留下種子，證明不施藥不施肥也能培育出高大的秋葵。此外，一般秋葵若是果實較長，口感就會比較老，她也透過選種，讓果實即便長到25公分仍保有細嫩口感。

黎旭瀛說：「農民的價值觀會影響採種的選擇，真的是一門藝術。」但他也提醒，技術上還是要選擇健康、跟父母特徵一致的下一代，品質才會比較穩定，也要適度保留突變品種，以免基因窄化。農民依喜好採種，加上作物會依風土演化而形成多元品種。若有強勢的病蟲害或氣候變遷等因素導致某個品種全數陣亡，其它品種就有機會替補，防止糧食危機的產生。

相信種子的力量　投入採種的推廣

不過，對陳惠雯來說，最初想嘗試採種，卻是因為吃到自然農法的美味食材。她曾在參加日本秀明自然農法營隊時採集到極為美味的桃太郎番茄。「我咬了一口，像白雪公主咬了一口蘋果，命運就改變了。我擔心再也吃不到這個味道，決定也學學怎麼栽種、怎麼採種。」

番茄的採種相對容易，果實成熟即可採種，但難度高者如洋蔥，得費許多心思。日本淡路島採種專家曾告訴陳惠雯，要像摸孩子的頭一樣，在洋蔥繖形花序上輕柔撫觸來幫助授粉，「我覺得那好有愛喔！他們把植物當成生命對待，幫忙傳宗接代。這種對生命的尊重，讓我印象好深刻。」

現在，陳惠雯時常透過社區大學等講堂推廣自家採種的觀念。學員們用她採種數代後的強健種子種植，就算不用農藥化肥也長得不錯，開始願意相信種子的力量，學習採種。當愈多人加入這個行列，就能有更多人享受到自家採種的益處。

▲用筷夾取下穀粒，前端較飽滿的會用於留種，後端較瘦小的用於料理。

◎ 原文刊登於里仁為美 第62期 P14~P15